一些絮絮叨叨的信

花式混更……把半个e组的故事搬过来了,可惜了这对一周目没能HE,等我磨刀霍霍向二周目进军(


Ⅰ.伯爵的信

给亲爱的黑杰克先生:  

  黑夜绝不是毫无希望的,在那夜色之后,有星云在晨曦前闪烁,紫色或红色的光点从距离我们十分遥远的地方长途跋涉而来。我并没有在欺骗您,黑夜是最美的盛宴,对于我们这些迷失了的灵魂而言尤其如是。每当黑夜降临,周身浸于黑暗的空气中时,我仰望着那些星空,逝去的那些故事仿佛又在我身上重生了。尽管它们残缺不全,但它们充满了活力,与将腐的我不同,它们身上散发着露水的味道,又有着爱人亲手调制的汤的温暖。它们驻扎在我身上,于是我便觉得自己活了过来,还能够如往常一样穿戴整齐工作制服,与妻子吻别,走出家门上班去。在这夜色中不会再有横冲直撞的卡车,不会再有血泊和泪滴,惟有那些故事常伴左右。它们是那么的鲜活,在我看来,它们比两周前您来到我的赌场时还要鲜活。毕竟它们是活着的,而你我,都不是。  

  我是知道的,您总是不愿直面夜晚的苍穹,只在掩蔽处度过黑夜,您也曾说过类似于“维洞”的胡话。您毫无疑问是一位懂得玩乐的绅士,而我的“红宝石”将永远为您敞开。就算忘却了一切,迷失了自我,“人性”这种可笑的东西果然也不会消退。我会在这儿等着您的,我不需要无用的金币,我在这儿等着您前来,将时钟的指针再次调正。  

                                                                                                    伯爵  




  Ⅱ.第一封信

给我亲爱的某某: 

  抱歉,我已经忘记了你的名姓,时光太过漫长,一条无限延伸的长线串起我们双方,而你的名字已经丢失在了另一个方向。 

  我不知道这里是哪儿,在这儿,城市与荒原并存,什么都有可能突然从寂静的虚无中冲出来。枪炮与圣骑士,赌场与清扫者,升至是不知那个世界而来的汇率基准,一切都有可能在此出现。 

  但是,如你所知的那样,我并不觉得恐慌。该怎么形容呢,你应当会明白,即便记忆已经希望,身体却还能如实地追溯回过去曾有过的应激状态,仿佛一切都不曾远去那般。我很清楚的明白我不是第一次有过这样的经历,离开熟悉的地方,投入一个完全未知的世界,这不是第一次,或许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我就像天空中的星星那样,即便更换夜空的底色,也仍旧会挂在同一个地点,不分昼夜的反射着光线。 

  这就是我,虽然没有了记忆,但我仍能明白,与太阳般的你不同,我只是身边浅浅反光的星星。在你闪耀的世界里,我是不会被他人所注意到的。我还能够记起来着的方向,那灿烂的阳光洒在你身上,与你的金发一起闪闪发光,连同你那双金色的眼睛一起,收容起全世界的光芒。而我,只应当作为黑色的背景,融入什么都没有的虚无之中。 

  我本想给你写情诗,将你比作世界上最为美丽的公主,而我便是你身边那位无能为力的执事,只能一身黑衣,无言地对你伸出我的双手。但我忽然记起这似乎与你的性格不合,很可笑吧,尽管我忘记了你的名字,却还能够清晰地记起这些事情,就仿佛名字是这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一般。我们永远可以被带指,而为我们挂上这些愚蠢标签的便是这些名字,为我们取名的家伙却还在沾沾自喜,自以为丰功伟绩已到手。所以啊,我宁愿称你为我亲爱的某某,也不愿去绞尽脑汁往那什么都没有的回忆里虚构出你的名姓。我相信你能够理解我,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我连能交谈的对象都没有,面对他们时我甚至不愿开口。只有面对这书信,回想起你的模样时我才愿意发声,一个人对着信纸边花纹发上半天的呆。 

  就在刚刚,我刚从那间名为“红宝石”的赌场中,在“伯爵”的眼皮底下逃脱。一切都如往常般,荷官切好牌,我划来一张牌,向上翻开,一如我名姓的“J”显露了出来。 

  赌博对我而言就仿佛是呼吸空气一般简单的事情,当然,在这样的世界里我们堵的不是钱,而是时间,我没有要夺去“伯爵”先生存在的意思,但他却对我的时间颇为好奇。都市中似乎流传着在吞噬对方时间的同时能够瞥见对方记忆片段的传言,然而我不明白的是,我究竟有哪些记忆被盯上了呢?是我曾经世界的模样?还是我穿越过不同世界的事情?而我最担心的,还是有关你,我害怕他们从我的记忆中瞥见你的身影。你的身影充斥着我全部的头脑,就算是赌博时我也还在想着你,我拿起第二张牌,方片“A”一如你的模样,暖色冲淡了黑桃的冷淡,我好像在那牌中看到了我们的身影。 

  赌局当然是以我的胜利告终,“伯爵”镜片后反射出的冷光让我觉得十分不自在。作为交换,他没有给予我时间,我一点儿都不想知道他的过去,交换品变为情报,他对我说: 

  “亲爱的黑杰克先生,你想要的东西,就在这世界的最高处。” 

  我没有听懂他的意思,这世界的最高点似乎是城外山巅上的一座高塔。当然,它只存在于文字中,没有人真的见过它。 

  不论如何,我还是决定启程出发。我希望,在那没有人见过的塔上,有你的身影存在。 

 

 

Ⅲ.第二封信

给我亲爱的某某: 

  最近我在看书,这个世界已经逐渐开始崩塌,我从山上下来时,看见有些建筑像是黄泥一般,一阵细雨就能把它们统统冲走。我躲进了图书馆。 

  翻开封面时才发现这应该是隶属于私人的图书馆,扉页上夹了一朵我不认识的花儿,黑色的、花叶众多且浓大。再往下翻我才发现那是本散文集。整本书读来平平,只有一句话触动我。 

  “情人的许诺,他重复了二十次。”那作者这样写着,“他的诺言正如同我对他说‘我了解你’一样无谓,同是空话。” 

  同是空话。看着这样的句子我就不禁想流出泪水。哭过之后我在老木头上坐下,想着自己的泪水是为谁而流的。为谁呢?为你?还是为我自己?又或者是其他的很多人? 

  我有没有对你说过这样无理的空话?有,还是没有?你会如这敏感的诗人一般想那么多吗?我无法揣测你的想法,更无法当面问你,最糟糕莫过于我自认为自己已经伤了你。我是那会想起这话的人,我会承诺,而我觉得你也会说出“我了解你”这样的话。 

  多么悲伤!多么绝望! 

  问题还是回到原点。我连你的模样都记不起,又为何会深深相信这自己仍旧爱你呢。我追求你是否就像人们追逐阳光,是无可奈何的事?如果一切的程序都是计算之中,如果真的有某只大手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孜孜不倦地打下一个又一个的字,那我们究竟算什么呢?你是否还有着自己的生活,是否在旁人都忘却你时继续着你的故事?如果你发现,就像我现在所想的那样,如果你发现其实自己的生活是断续的,总有那么些时间不知被用在了何处,那么你是否就已经消亡了?旷野下的小花都能不停生长,我们却不可以。就在我写下这些句子时我已经几次三番地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时常日夜倒转,凭空多出来的几行字,跟我的上文完全搭不上边。 

  我觉得我是被操控着的。在某个地方,甚至不是这个世界,也不是你所在的世界的某个地方,有个其他的什么东西,而我们的故事却要依靠它才能够进行。 

  我讨厌这样,就像我之前,在“白色冰霜”时对你说的一样。我讨厌这样,我需要继续前行,我不能让旁人决定我的未来。 

  我的一意孤行是否伤害了你?你是否像我厌恶控制一样厌恶自由?你是从心底渴望外出,还是被某只手操纵着,从口中吐出了“我愿意”这样的语句? 

  为什么我又想起了过去?我看到一柄枪直对准我们,我看到那黑黝黝的枪管中吐出一颗长形的子弹,我看到那最后一次,你的金发飘过我的视野。 

  我又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个过去的片段经常袭击着我,而我却永远都无法记起你的容颜。明明就那么靠近,我不相信我没有见过你的脸,我宁愿相信这是其他的力量阻止着我想起你,总有好事者在更高的地方喃喃自语,随后将你的样子用墨水涂黑。 

  我想不起一切,我又感觉到了那断续,再次睁眼,图书馆外的天又黑了下来。我看不见你的脸。 

  我又哭了。 



Ⅳ.最后的信

给我亲爱的某某: 

  落雨了。 

  最近这儿一直在下雨,雨水时大时小,落下时形成一道道直线,将所有的东西都冲刷殆尽。 

  我是否有说过呢,这里已经开始了崩塌。原本我是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和你相比一切都是小事,但雨水冲刷的痕迹太过明显了,我可以从肉眼清楚地看到那些山川和森林正一点点褪去颜色,与早已失去颜色的天空融为白色的一体。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颜色在这里被冲刷得一干二净。我见过一位从不打伞的路人,他的身影显得轻飘飘的,然后就在下一个街角,他兀自地走入了白色的背景之中,化为了吞噬这个世界的力量之一。 

  今天雨也依旧没有停,我刚刚出门回来,现在正拖着湿淋淋的衣物站在房间中央,雨水带着虚无的白色落在木地板上,滴答声盖过了木板的吱吱呀呀。 

  我没有打伞。为什么要打伞呢,雨天打伞固然是保卫自己的手段,可对于那些雨滴而言就有些失礼了。像是不远千里前来拜访的客人刚一敲门,主人就支起雨伞,将对方拒之门外。多失礼呀,我可不想那样。 

  当然,也不是白白地就想把自己当成一个懂礼节的人,说白了,我只是单纯地想淋淋雨。那些雨滴像是一颗颗不能立刻致命的子弹,从天上直直射入地面,有些落在了我的头上,等待着更多的同伴聚集力量来杀死我,有些则落在了地上,在积水处画出一个又一个的圆。蹩脚的作家一定会觉得那些圆圈有着某些哲学上的意义,我不好点评什么,只能说,它们的确很圆。比用最精细的圆规画出的圆还要圆上好几倍,不知这样的形容你是否能理解,总之它们圆得很完美,我想不出世上有比它更圆的东西了。命运?人生的轨迹?那些虚空的东西只应该融化在背景里,它们没有颜色,它们不应该被称为“存在”。 

  我在一片废墟上坐了一会儿,雨水落在我身上,也落在它们身上。当然,比起我,它们承受了更多的雨水,因此当我离开时,砖瓦的褐红色已经融进雨水中,它躺在地上的积水里,看上去就像是死者流出的血液。 

  然后我见到了伯爵先生。他拄着一根已经开始褪色的拐杖,带着他的黑色礼帽缓缓地从雨中走来。今天的他非同寻常,他只有一个人,也没有撑伞,平时在他周围的那些员工都消失不见了。那当然是逃回家了!他哈哈大笑地说道。也对,这样一个混乱的世界,没有人再有闲情逸致去赌博了。 

  我们两个结伴在雨中走了一段路。终点是赌场“红宝石”,但如今的她已经不似以往。没有了那些疯狂的赌徒,这个地方迅速地老化了,像是吸血鬼久久未能吸食到新鲜的血液,逐渐地就干瘪枯萎下去了。 

  嗬,嗬,看看这地方。伯爵先生啧啧嘴叫嚷着,拐杖在他的手中挥舞着,仿佛一条不安分的蛇。 

  这儿的确是破败了。雨毫不留情地落在原本的钢筋结构上,只一滴就带走了一片金属的反光,我一点一点地看着白色上涌。霓虹灯板所绘制的“红宝石”三个字被散乱地丢弃在地上,雨水也一点一点带走了它们身上陈旧的颜色。先是“石”字,青色的印象在我的脑海里被白色所替代;再是“宝”字,五光十色的摧残反光被白色的雨水狠狠冲刷;最后是“红”,只一瞬间,这颜色就永远的消失了。 

  现在这儿已经化为了一片空白。 

  我转头看了看伯爵先生。他冲我笑了笑,嘴角的胡须翘起一个八字,然后他伸手摘下头上的礼帽,提起拐杖,对我鞠了一个躬,一步一步地走向前方。 

  喂,我叫住他,你的妻子和女儿该怎么办!他头也不回,只是发出一些我无法理解的支吾声,粗粗的大腿一迈,他走进了那空白。 

  我想不通。 

  不过或许我也不用费尽心思搞懂这些,这世界已经玩完了,一切的一切都在消失。我听见雨滴砸在头顶的木头顶上,看着它逐渐淡去的颜色,我想它应该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我也一样。 

  雨水从我的大衣里流出,淌得到处都是,信纸都被染上了深深的灰色。 

  真是糟糕。我想我不得不得说晚安了,一切都湿漉漉的,真是太糟糕了。或许明早我不会再醒来,或许今夜我就会消失,一切都说不准。 

  但是面对这样必然的现实我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悲伤,眼睛干涩得连一滴泪水也没有,光有这些雨水就已经足够了。 

  就此晚安吧,我最亲爱的你,如果明日我还能够睁开眼睛,我会继续给你写信的。 

  晚安,晚安。我最亲爱的赫鲁。 

  忘了告诉你,落雨的时候,我想起你的名字了。 

   

 

  晚安,赫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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